2014年世界粮食日和全国爱粮节粮宣传周活动
 
“怨恨”父亲

江洪

  提要:看青,就是手拿一把镰刀,不分昼夜地在庄稼地里巡逻,看护队里的庄稼。从我记事起,父亲就一直干这个。

  小时候,我怨恨父亲。

  父亲是看青的。看青,就是手拿一把镰刀,不分昼夜地在庄稼地里巡逻,看护队里的庄稼。从我记事起,父亲就一直干这个。别人说这是个好活儿,可省得下地挨累还可以管人, 更主要的是可以往家里拿点吃的。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熟,幼小的我就觉得父亲太胆小,太不近人情,这个好活儿白让他干了。要是我,时鲜的东西拿家来,让饥饿的奶奶吃个饱,让妈妈的脸上挂上笑,让我在小伙伴面前伸直腰, 有机会也馋馋队长的儿子那该多好!

  想归想,我哪有机会啊,我又不是看青的!这天队里招呼我们去乡场上搓棒子,搓下的玉米粒留在场上,剩下的玉米骨子归个人。玉米骨子又好烧又禁过,可是最好的柴火。父亲看青去了,妈妈在家伺候生病的奶奶,只有我一人来到乡场上。面对金黄的玉米棒子,我又急又气——我的小手指又瘦又细,让我在小伙伴面前丢尽了脸。

  眼见得别人家很快就搓满了一背篓,情急之下我仔细观察起来……哦,我终于发现了秘密:他们搓的棒子不干净,装在背篓里的棒子骨上还长着许多玉米粒,还有将整个棒子装进背篓里的呢!我的棒子搓得太干净,连瞎尖儿都搓掉了,原来不光是因为我的手! 我的心狂跳起来,堵在嗓子眼。我把搓净的玉米骨子装在了背篓里,中间留下一个窑窝,把几个硕大的棒子装进去,然后伪装好。一切搞定用眼角扫视了一圈,根本没人理会我,于是怀揣莫名的兴奋背起沉甸甸的背篓往家奔去。

  走在空荡的街筒里,急促的脚步加重了背篓的分量。猛地,从街筒的另一头闪进了一个黑瘦的人影。是老万!老万也是看青的,看青的年头比父亲还长。村里人都恨他。一次,他弟弟到队里果园割草,被他发现了,弟弟扔下镰刀就跑。他紧追不放,前面队里的采石场正在放炮,弟弟情急之下跑进雷区,老万想也没想就冲进雷区,逮个正着。今天遇见他算完了,何况他有隔皮看瓤的本事!黢黑的脸看得分明了,我的脚步乱了。“哗啦”背篓背袢断了,我眼前一阵黑,天“塌”了下来……

  老万凶神般急促地冲我跑来,我吓得魂都没了。他迅速把洒了一地的玉米棒子捡到了篓里,伪装好,把断了的背袢结上,帮我背好背篓,说:“孩子,快走吧,别坏了你爸爸的名声。”不知是感激到了极致还是害怕,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回到家,我挨了父亲一顿苦打后,把玉米棒子送回了乡场。

  而今,我在粮食部门工作,管理着堆积如山的粮食,我对父亲早已没有了怨恨,有的只是无尽的思念。


作者单位:河北省玉田县粮食局